凉州月，长安雪

沈流萤却恍若未觉，继续道：“虽暂不能成婚，可他说，这辈子最爱的人是我，旁人不过是权衡利弊的将就。”

“他还说……只有我能让他尝到极致的快乐。”

字字句句，都像淬了毒的针，扎进楚云朝的心脏。

在她苦苦挣扎，辗转难眠时，他正与另一个女子浓情蜜意。

他不许她抛头露面治病救人，却对沈流萤，却给足了尊重与浪漫。

沈流萤静静欣赏她痛苦的表情，忽然身子一歪，朝着旁侧的盆栽倒去。

青瓷花盆碎裂在地，泥土溅了她一身，她红着眼眶，泫然欲泣：“夫人，我不是故意搅扰您的生辰宴……”

“只是近来事多，一时失了神，求您莫要怪罪。”

话音刚落，周遭看客的目光便变得耐人寻味，满是对沈流萤的同情。

霍寒川闻声赶来，见沈流萤满身狼狈，脸色骤然一沉，厉声喝问：

“谁给你们的胆子，敢对她动手！”

满室寂静，众人皆敛声屏气。

楚云朝攥紧了拳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，渗出血珠也浑然不觉。

霍寒川环顾四周。

那声怒喝落下，所有视线便如针般扎在楚云朝身上。

他长眸微眯。

下一秒，却出乎意料，抬手掐住了沈流萤的脖子。

众***惊失色。

沈流萤吓得浑身发颤，喉间挤出破碎的哀求：“将军，不……要。”

眼见沈流萤的脸因充血而涨红，他才放开手。

沈流萤身子一软，倒在地上。

霍寒川连余光都没给她，慢条斯理擦完手。

重新走到楚云朝的面前，牵起她的手，用脸颊蹭她，乖顺如猫：“云朝，你没事吧，有没有受惊。”

沈流萤脸色刷地一下惨白：“将军，为什么？”

霍寒川这才注意到地上的她，语气淡漠道：“谁给你的胆子在我夫人面前耍手段？”

“你也太不自量力。”

“我暂时不想看见你。”说着，他压低了声音：“你去帮沈军师一起分发战马，这点小事他都做不好就滚出军营。”

这一番作派，看得众人纷纷暗叹——将军果真是爱惨了夫人，竟要这娇滴滴的女子去协助兄长处理军务，这哪是她能做得了的事？

可只有楚云朝知道。

战马分配乃军务重中之重，他竟将如此要紧的事交予沈流萤？

看似是为她出气，实则是在为沈流萤铺路！

她一个女子，女扮男装混入军营已是冒天下之大不韪，霍寒川却不仅纵容、袒护，还要亲手托举她、成就她。

或许终有一日，待她揭开身份，那“花木兰”般的传奇，会让她名垂青史。

楚云朝低头，忍住心头的憋屈。

接下来的时辰，霍寒川寸步不离守在她身边，可目光却总像系了线的风筝，时不时飘向角落里独自饮酒的沈流萤。

当一个陌生男子上前搀扶沈流萤往外走时，他指间的玉杯“咔嚓”一声捏得粉碎，碎片割破了掌心也未察觉。

他强力克制住情绪，扯出一个笑：“云朝，我去更衣片刻。”

楚云朝在他离开后，立即起身紧随。

霍寒川跟在两人身后，趁无人时，一把扯过沈流萤打横抱在怀里。

身侧的陌生男子刚要发作，却被他眼底翻涌的戾气逼得讪讪退开。

“霍将军……”

“滚。”

话落，他抱着半醉的沈流萤直接走出戏园。